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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橋:是指一種特殊的狀況,兩個人因夢到同一場夢而透過夢相遇,因作用如鵲橋一般而得名。(自創名詞)

*前面的章節皆分為上下段,下段皆原著向,時間是第十一賽季,國家隊眾人準備世界邀請賽之前。

*上段的夢可當獨立CP的小故(腦)事(洞)來看,下段隨著時間軸推演,逐漸變韓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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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x無賴雜貨店老闆。

  *學生韓高三生,老闆魏3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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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多久以前,魏家就一直是這個小村莊裡的望族。附近幾個較富饒的城鎮,要有人沒聽過「大魏府」名號,那肯定是新搬來的,因為大魏府的產業,在附近可是無人能比,聲望也只比軍人世家的葉家略低一些而已。

  大魏府從以前人丁就不興盛,這幾年更是單傳,到了最近一代,好不容易有了兩個兒子。

  年紀較大的,叫魏琛。

  說起魏琛,也是個有趣人,二十幾歲時魏父都打算把家業慢慢交給他了,他竟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再過個三五年後才帶著滿身傷回來,也不知是去做了啥。

  魏父沒問,或許他不想知道也沒興趣,也或許他對他的大兒子早已不抱期待。

  在魏琛踏進家門那天,魏父只是冷靜地點點頭,抿了下剛就口的茶,然後把一家雜貨店交給魏琛去管理。

  誰也不知道魏琛心裡在想什麼,也是有人曾去問過,但魏琛朝那人噴了滿臉的菸。

  他有自己的主張,但是他不會和任何人講,從小就跟著他混一塊兒、還曾因為這原因而被父親教訓過不少遍的葉修,是這麼跟來問他的人說的。

  且不說在將來魏琛把一家如此平凡的雜貨店變得多像軍火庫,只是單就魏琛這人,可以細思的,就已不少了。




  七月,炎夏惱人,外頭的路好像都要被蒸發掉了一樣地直冒煙,魏琛拿著那把舊舊的土色扇子費力地直搧風,另一手拿著蒼蠅拍有一下沒一下地揮著。

  「行啊老魏,整個兒村莊就這一間雜貨店,你還能把他搞得沒半個客人,也是不容易。」一道笑呵呵的聲音從門外緩緩靠近,魏琛一眼就能看見些許黃沙中,方世鏡一身白色乾淨的短衫。

  「屁!這天真渾蛋的熱!若是我、不,若是天王老子也不想出門!」魏琛依舊懶洋洋地靠著椅背,見方世鏡靠得近了,便隨手指了一個板凳讓他坐下。

  老朋友了,哪需要招呼呢。

  方世鏡就算在板凳上也是坐得挺直,他仔細地擦拭掉眼鏡上頭的沙土和頰邊的汗,沒有再接魏琛的話,過了半晌才抬起頭來。

  魏琛閉著眼睛,但就像是知道對方會在此刻抬頭一樣、算好時機地開口,「說說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唄,我他媽都快煩悶死了。」

  『到底是你、他、他媽還是你和他的媽快煩悶死了?』方世鏡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了幾句,但還是回應了魏琛,「說起有趣的事也沒幾個,城裡來了個大小眼的算命師,還挺靈的,就是那身材,估計也是個練家子。」

  是個練家子卻突然到了城裡啊,那的確挺耐人深思的,魏琛在心裡暗自思索著,但他才不想承認對方說的事兒有趣。

  「嘁,這哪兒有趣了,大小眼便了不起嗎,有大小屁眼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事!」魏琛斜眼看著方世鏡。

  「那不會是你的夢想吧。」方世鏡面無表情地開口,他都已經不想反駁一個人怎麼會有兩個屁眼了。

  「哪能啊,不過如果有的話感覺也挺拉風的。」魏琛好像真開始思考「拉風」的感覺,方世鏡有點嚇到,他這老友那向來是說到做到,指不定哪天一見到自己,就脫下褲子得意地說:「看!夠拉風的吧!」

  那可真夠嚇人的,不過方世鏡得意地想,自己可是已經想好了對策了呀,到時他就面無表情地把樹枝塞進去然後轉身就走就行了,阿對,他還要跟魏琛打賭樹枝插進哪個洞了!

  「別說城裡的,就說說這村莊裡的吧,有沒啥新鮮事?」魏琛聳拉著眼皮,連拿蒼蠅拍的手都不想動了。

  「新鮮事啊......倒是有一樁,城南的老鄭你知道吧?不知爲啥他的姪子搬過來和他一起住,還是個學生呢,估計著升高三吧,竟然從城裡搬過來!」方世鏡正了正自己的思想,暗罵自己一句,竟跟老魏相處久了也開始想些有的沒的了,他摸摸長了些鬍鬚的下巴,開始考慮著要不要剪短些好。

  「哎,肯定有什麼不得已嘛,我說那間破中學,怎麼可能有人因為想讀它,巴巴地從城裡趕來住?」魏琛樣子像起了些興趣,「那學生是個怎樣的人啊?」

  「營養好,已經比你高了,挺結實的一個人,偶爾會幫老鄭搬些東西,就是那臉,有點兇,沒幾個人敢主動向他搭話。」

  「老方你誇大了吧,那得兇成怎樣啊?我敢說,城東的葉佬那大兒子,肯定第一天就和他聊過了,」魏琛嗤了一聲,顯然對方世鏡的描述不以為然。

  「葉修他、本來就不是普通人......」方世鏡原本來想反駁幾句,後來就直接放棄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他有天應該會來這裡買東西的,我走了啊。」

  「不是吧你?來這就串串門子?夠閒啊你!『有天』是哪天啊?我等著看他有沒有把我嚇渾了!」方世鏡無奈地推了推下滑的眼鏡,邁出門時還聽見魏琛那大嗓門哈哈哈的笑聲。

  「就會說大話,看哪天有沒有人來給你收拾了,你就知道厲害!」方世鏡低聲咒了一句,那模樣、那彷彿開了刃的刀鋒的氣魄,老魏你最好別給嚇死了!

  不過方世鏡不知道他這句話倒是預言中了,不只把他給收拾掉,還讓他永不得「翻身」。



  
  「有天」來得很快,其實就是隔天而已。

  魏琛其實一開始也不知道對方就是方世鏡說的那人,只覺得他的身材都快把自己比下去了,比自己高又比自己精實,讓魏琛忍不住對對方多看了兩眼,才發現他不是村裡的人。

  那人穿著一件乾淨的學生制服,白衫卻隱不去已有線條的身材,頭髮剃得短短的,摸上去會扎人的那種,一進門就有些局促地往飲料櫃的位置移動。

  「喲!沒見過你呀,新搬來的吧?老鄭他姪子?」魏琛也就隨口猜猜,卻沒想到其實這村莊移入人口數字也就那樣--今年指不定是一呢。

  「......是的。」那男生回頭瞥了一眼,魏琛看到他的相貌一愣,果然如方世鏡所說,那一瞥讓他怔得有些腿軟,不過他才不想向老方認輸,索性硬著頭皮繼續搭話。

  「上高三吧,叫什麼名字啊?」魏琛撐著頭半靠在櫃檯上直看著對方,反正現在也沒別的客人,閒聊幾句的空閒他還是有的。

  「韓文清。」韓文清拉開了飲料櫃的門,似乎是已經挑中了某一瓶飲料。

  『哎這名字還挺含蓄?不過那腿怎麼那樣長啊,簡直要把自己比下去。』魏琛低下頭看了自己的腿一眼,有些唾棄地啐了一聲,然後才抬起頭來想著怎樣接對方的話。

  「啊......挺好聽的名字。」魏琛搔搔頭,其實也不覺得這名字怎地,但他又不想就此斷了話頭。

  「學校怎麼樣?覺得這裡怎麼樣?」魏琛胡亂問著,然後看著韓文清一步步走過來,把零錢放在桌上就要離去。

  「還好。」魏琛發誓在韓文清轉過頭之前他肯定皺了眉頭。

  怎麼?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魏琛對韓文清的觀感,瞬間從氣勢逼人、因為砍了人而不得不搬家的不良少年變成對長輩沒有禮貌、可能會故意推倒正在過馬路的老人、氣勢逼人且因為惹上不該惹的人而搬家的不良少年。

  「你話怎麼忒少?城內第一花的話感覺都比你多幾個字。」魏琛也就自己咕噥著,沒成想韓文清竟然會聽見。

  「城內第一花是......周澤楷?」韓文清回過身來挑起眉,「我不是話少,只是......不太熟悉罷了。」

  「不太熟悉?和我嗎?」魏琛呵呵地笑了起來,誰不知道若魏琛要跟某個人混熟,那可是再容易不過了,「行啊,我一定會讓我們很快變熟的。」

  韓文清的眉頭又皺得更緊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

  「我也曾在城裡住過一段時間,你待過保安隊嗎?去過藍雨樓?拿過槍嗎?」魏琛很快打斷對方的話。

  『到時我勾著小韓的脖子走到老方面前,然後說:「喲小韓你瞧,是那個看起來很和善、跟你差很多的人吶!」不知道老方會怎麼說,哈哈,想到就讓人覺得痛快!』

  「......我拿過槍,也待過保安隊。」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韓文清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要跟剛見第一次面、笑得一臉痞氣的男人說自己的過往,但他就是說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魏琛,幾個朋友叫我老魏--老葉、葉修也是,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他--我特例讓你叫我魏爺!」魏琛拍拍胸膛,話語中充滿豪氣。

  「......魏前輩。」因為同樣待過保安隊,叫前輩應該是沒問題的,韓文清暗自思吋。

  「嘖。」一聽到如此正式的稱謂,魏琛頓時沒勁了。

  「你啥時再來啊?」

  韓文清愣住了,似乎沒料到魏琛會問這種問題,他有些不自然地說:「兩天後,我們校隊會在旁邊那條小道練跑步,訓練結束後我也許可以繞過來。」

  「哎喲原來還是校隊啊,難怪肌肉挺發達的。」魏琛也就隨口說說,卻有些困惑地發現,韓文清的耳根微微地發紅,且不自在地把臉微微撇一邊。

  「那之後再來看魏前輩,再見。」

  再見,再見面就是兩天後。

  兩天後的傍晚,天空一片紅霞,其實魏琛也不懂天文或是星象,但他就喜歡學著喻文州那樣看著,雖然什麼也看不明白。

  「老魏,還坐在這兒發呆呢!」魏琛動了動鼻子,就知道是誰來了,一股子菸味。

  「高中生呢抽什麼菸,熄了!我最近戒菸呢。」魏琛哼了聲,卻是不動聲色地聞著久違的味道。

  腳步聲從背後而來,由遠而近,開口時話語中帶著笑,和一股微苦的菸味,「竟然戒菸了?不容易啊,文州讓你戒的?」

  「滾你媽的蛋!我做什麼事情需要他來說?這次就我自己想戒!」魏琛罵罵咧咧,卻也沒打算轉過去面向來人,彷彿這些動作就是一件挺稀鬆平常的事兒。

  「文州?」一道較為低沉的聲音疑惑地問道,是韓文清。

  魏琛此時才轉過去,葉修嘴裡叼著菸,神情透著半點笑意,身上運動服挺乾淨的,倒是身旁的韓文清,渾身給汗弄濕了,運動服緊貼在身上,脖子上掛了條毛巾,也盡給汗浸透了。

  「朋友罷了......」「一個打敗老魏的手殘而已。」

  「葉修你屁!他有打敗我嗎?取巧!純粹是取巧!更何況我讓著他呢,他可是我徒弟,我可不願他的自信心在我這裡受損。」魏琛索性靠在門柱上和他們說話。

  「魏前輩以前做什麼工作的?」韓文清走到飲料櫃旁,但仍側著頭聽他們對話。

  「你不知道?」葉修顯得有些驚訝,偏頭看了魏琛一眼。

  「爛工作!不提也罷。」魏琛擺擺手。

  葉修笑而不語,既然魏琛不打算說,那自己也沒有提出來的必要。

  韓文清也沒有在意,挑好了飲料,同樣把零錢放桌上,說他舅舅讓他今天提早回家搬些東西,隔幾天再來,然後就走了。

  葉修朝韓文清的背影懶懶地揮了兩下手,就「嘿!」一聲在魏琛身旁坐下,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就這麼靜靜地望著天空。

  誰知道他們想什麼呢?就是他們自己,恐怕也不能清楚了解自己在想什麼吧。




  那天學校考完試提早放學,葉修不知為啥被他爸抓回家了,韓文清一個人有些無聊地在街上晃,平常都是葉修拉著他東扯西扯、這裡走走那裡看看,韓文清從沒想過缺了一個人,竟會有些無趣。

  他晃著晃著,最後還是晃到了魏琛的雜貨店。

  其實他不太懂為什麼魏琛要接這家店,有次魏琛在換衣服時,葉修一邊說著沒關係一邊拖著自己進了內室,魏琛也就罵了幾句兔崽子後就沒說啥了,倒是韓文清,看清了他身上的疤痕,那可不是做一般粗工會留下的痕跡!

  可葉修就算看到了,卻還是笑著和魏琛瞎扯話,韓文清不知道葉修那是要讓魏琛安心,還是他早就知道了內幕。

  但韓文清沒有開口問。

  無論是問葉修,抑或是魏琛,都沒有。

  他想,只要等到他們願意講的時候,就行了。

  所以他在等。

  韓文清掀開布簾,正納悶著怎麼沒聽見魏琛那有些沙啞的招呼聲,一轉頭就看見了人正歪著頭靠在櫃檯上打盹呢。

  韓文清頓時有些鬱悶了,怎麼到哪都沒能和想見的人說上話呢?

  但是他還是繞到了櫃檯旁邊,畢竟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看著魏琛的睡臉,想著為什麼人睡著後會跟醒著時差這麼多呢?

  舒展了的五官,平常總是挑著的眉順從地留在原有的位置,嘴邊含著的嗤笑轉為唇瓣平和的曲線,眼神裡慣有的調笑如今已不見,只餘微顫的睫毛。

  這人,瞬間變得年輕了。

  韓文清靠得更近地看,恍惚想起葉修和魏琛相互噴垃圾話時,魏琛半笑半認真地說:「想當年,老夫也是個神一般的少年!」

  如今再想起這話,卻是不知為何多了些感傷的意味。

  韓文清身在體壇,他當然知道年紀對自身表現的影響,而看魏琛那身傷,也是個跟身手有關的職業吧?

  抿了抿唇,韓文清其實是可以體會的,那股身不由己的無奈與不甘心。

  可眼前這人,卻習慣性地遮去了自己原有的面貌。

  只有在睡時,才恢復了原有的他。

  韓文清莫名感到有些心塞和不悅。

  然後被盯著的那人就醒過來了。

  魏琛剛醒過來,腦袋還有些暈,只見一張陰沉的面孔就要貼自己臉上了,嚇得他一個哆嗦,一隻手啪地一聲直接壓在那張臉的正面。

  他將身子往後退了些,才發現那是韓文清,魏琛默默將手收了回來,若無其事地呵呵笑道:「是小韓啊,怎麼不叫醒我啊,老葉沒來嗎?」

  韓文清也是有些不自在,你偷看別人也就算了吧,還給人當場抓了包,就算臉上還有點兒火辣辣的感覺,他此刻也生氣不起來。

  「他一放學就被他爸抓回去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韓文清語氣有些生硬。

  「喔--是這樣啊,」魏琛乾笑了兩聲,語氣中還有點剛睡醒的憊懶,「我說呢,他偷抽這麼久的菸也該被他老子發現啦!」

  「活該。」韓文清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魏琛卻若有所思地望著韓文清。

  「怎麼?」

  「沒啥、沒啥......就有種你和葉修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感覺。」魏琛眼裡帶了點莫名的情緒。

  韓文清卻沒有很在意,「是嗎?也許吧,我不願跟軟弱的人相處,自然會遇到像葉修那樣的人。」

  韓文清不願和軟弱的人相處。

  魏琛從來不軟弱。




  之後韓文清和葉修、魏琛等人變得熟了,和葉修一起三天兩頭往雜貨店跑,附近幾個老主顧都知道,有個抽菸的年輕人和一個看上去挺凶狠的小哥和大魏府的長子關係不錯。

  這天夜裡,韓文清做完了功課、洗過了澡後覺得屋內有點悶,他和舅舅說了聲,走上家門前那條小路。

  微風徐徐,也該是初秋了。

  韓文清十歲以後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幾個月前他一放學回家就看見母親正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她要韓文清先去跟舅舅住,她會先住在另一個地方。

  韓文清問為什麼,母親只回答:因為你父親欠了債。

  韓文清從鼻子裡重重哼出一口長氣,他不知道目前這種表面平靜的日子還能再過多久,但是韓文清希望,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雖然他不是一個會沉溺於美好的人,但他也不願時時捲入混亂之中,那樣的生活,太亂也太複雜,而他只想好好活著做完自己想要做、喜歡做的事。

  『想別的事情吧。』韓文清想,他不願再想他那已模糊了面容的父親所帶來的一切,既無趣,又莫名地使人發愁。

  看著面前似乎無止盡的小徑,韓文清想起了前幾天他報名的一場馬拉松,比賽時間是一個星期後,因為馬拉松路程會繞過幾個城鎮,所以會在外面住一個晚上,魏琛答應會在賽途中來看他。

  魏琛。

  韓文清知道魏琛不是一個普通人,至少沒那麼一般。

  一個在櫃檯裡藏了五支槍、一包火藥的雜貨店老闆,會是個普通人嗎?韓文清不信。

  就算不從身分上來說,韓文清對於魏琛這個人,也覺得挺驚奇的。

  一個又抽菸又喝酒的人,笑起來總帶股痞氣,眼珠這麼一轉、似乎在想些什麼的表情有些猥瑣的感覺,但是當他大力拍著你的肩膀,說著你明知不能信的胡話時,又會使你感到安心。

  『找虐吧我這是?』不知為何,魏琛的身影就是揮散不去。

  韓文清突然停下腳步,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了魏琛的那間雜貨店。

  店門口的鐵捲門已經拉下來了,但是側門隱隱約約透出一點光亮,韓文清沒有遲疑地往側門走去。

  輕輕地推開木門,韓文清就因為漫過來的酒氣而怔住了。

  因開了門而洩出的光明,混合著一種寂寞的味道,魏琛抬頭看他的眼神,帶著失焦的困惑。

  「是......是小韓啊?怎麼這時候、這時候來啊?」魏琛沒有移動身體,只是朝韓文清搖搖手上的酒瓶。

  「剛好走過來的。」那道劍眉又朝眉心攏了起來。

  「那挺好,坐下陪我喝吧。」魏琛又灌了一大口,流出的酒液順著嘴角、滑過頸子的線條,隱沒在運動衫領口,化作一小塊暗沉的心悶。

  韓文清依言坐在魏琛身旁,卻沒有伸手去碰小几上那幾瓶未開過的酒漿。

  「你不該再喝了。」韓文清瞥了眼魏琛身子另一側、那三罐空了的玻璃瓶,話語中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慍怒。

  外頭傳來下雨的聲音,滴滴答答,開始沖刷起了沉悶的空氣。

  「哎喲小鬼,竟然教訓、訓起老夫來了啊?」脫口的話語有些模糊不清,韓文清正想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酒瓶,卻猛然看見那深藏眼底的絕望與痛苦。

  是什麼讓一個人,擁有了這樣的眼神?

  韓文清高舉著的右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外頭的雨,淅瀝淅瀝地下個不停,還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別叫我小鬼,還有,你喝醉了。」韓文清裝作沒事地放下了手。

  「老夫喝醉?你現在是在說老夫喝醉了?我告訴你,老夫清醒得很!」魏琛猛地欺向前,吻上那平時緊抿成一直線的薄唇。

  韓文清有些驚愕,他的第一個感覺是:對方的鬍子怎地這樣扎人,然後他就因重心不穩而被推倒在地。

  魏琛鬆開酒瓶,牢牢地壓在韓文清身上。

  可能是因為被酒精麻痺了的關係,魏琛的舌頭十分不靈活,他只笨拙地啃咬著韓文清的嘴唇。

  韓文清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他感覺到了嘴裡那來回舔弄、帶著酒味和情慾的舌頭,然後他想著:為什麼自己不推開他呢?以他的力氣,他是絕對推得開的。

  但是他沒有,因為他不想。

  有一隻手從韓文清的襯衫下擺伸了進去胡亂摸著,硬繭的指尖擦過未曾被外人碰觸過的乳尖。

  「喲、小韓身材果真不錯哈,現在逃還來得及。」魏琛的手依然放在韓文清的胸膛上,唇稍微退開,牽起一條細細的銀絲,他眼裡帶了點笑,可韓文清看不太懂。

  哪有人笑得那樣苦澀呢?

  「我從沒想過要逃,以前是、現在也是。」韓文清堅定地看著魏琛,嘴裡還殘留著就算戒菸了幾個星期,卻像是仍刻在骨子裡的,微苦的孤獨。

  像是在做什麼宣誓一樣,韓文清發現他此刻的心情竟然是急於想要證明什麼。

  可自己想證明什麼呢?

  韓文清盯著魏琛那雙總是載滿情緒、從沒有一刻渾濁掉的眸子,他似乎懂了。

  「魏琛,我喜歡你,你呢?」

  傾盆大雨,一絲微涼的風從門縫中溜了進來,秋天了。

  「嘁,就跟你開個玩笑呢,誰讓你那麼認真,」魏琛眼神有些恍惚,似乎要將身子退開,可韓文清一把把他的臂膀拉住,然後直起身子往前,將魏琛壓在地上。

  魏琛張大眼睛,原本處於主動位的他,瞬間和韓文清交換了位置。

  「我一向認真的,你不可能不知道。」韓文清的眼神灼熱地似乎看透了魏琛。

  魏琛低低地笑了一聲,「還挺聰明的?喜歡又怎地,不喜歡又怎地?」

  韓文清一把扯掉魏琛的褲子,再抬眼時眼底似有無限深沉的濤浪,火苗正燃燒地旺。

  「並沒怎地。」

  「你若喜歡我,那便讓老夫在上面。」

  韓文清沉默了半晌,然後他把魏琛的內褲脫了,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自己躺了下去,眼神堅定不移地回望魏琛挑釁又帶笑的眼,把位置喬好,然後用力一挺跨,「嗯,讓你在上面。」

  「我操!」

  「魏前輩,講反了。」話語中帶笑的聲音。

  雨下得大了,可,沒有關係,只要我知道有一處燈火為了我而亮就行。

  暴雨中,我亦不孤單,因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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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璟)沁茗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